【期货打假在行动②】揭开美女营销套路
【导读】美女加你微信，跟你说起做“期货”交易总能赚钱的事儿，最后却上了美女的套。近日，浙江某投资人通过微信认识一名女子，被劝说投资“原油白银”市场，不到1个月，40余万元血本无归，“美女”从此失联。
很多人都喜欢玩微信“附近的人”、“摇一摇”，殊不知这些人中的单身男子正成为一些“美女”骗子的目标，通常这些“美女”把自己包装成白富美，以投资高收益为诱饵，引诱他们一步步走向早已编织好的温柔陷阱。今天，我们就来揭揭美女营销的套路，让大家看看真假期货在营销上面有哪些不同。
主持人：刘倩
嘉宾一：中国国际期货有限公司董事总经理 邱江
嘉宾二：中国期货业协会常年法律顾问 于学会
嘉宾三：首都经贸大学传播学学者 吴三军
案例：今年5月份，滁州市南谯公安分局在多地警方协助下，成功破获系列特大现货交易诈骗案，打掉一个以郭某等人为首的特大“炒现货”诈骗团伙，抓获犯罪嫌疑人32人，刑事拘留11人，取保候审21人，涉案区域覆盖北京、上海、江苏、安徽等20余个省市，涉案金额5000余万元。警方介绍，客户以为自己是在大盘里公开交易，实际上骗子精心设置了一个小盘，客户在其中与犯罪嫌疑人“对赌”投资，所有数据的涨跌和输赢，都是由骗子自由控制，保证骗子自己能稳赚不赔。
经济之声：这种所谓的炒“现货”是什么？它和期货交易有什么不同？
邱江：我们通常讲的现货，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现在为什么很多人去炒现货，实际上是因为这些非法的现货平台引进了现代期货交易的一些机制，所谓“高杠杆”、“双向交易”、“T+O”这样的交易机制，提高了投资的效率。很多投资者没有搞清楚交易平台是非法的，被人以“炒现货”的名义拉拢过去，所以上当受骗。
这跟正规的期货市场有很大的不同。最大的不同是，正规的期货市场是受证监会监管的市场，是在依法监管、全面监管、严格监管环境下的市场。所有期货市场中的行为和过程都在监管之下，所以说是真实的，它能够为投资者提供一个公平、公开、公正的投资环境。而现在这些现货平台所谓的“小盘子”，实际上提供假的行情，是模拟的、没有进场交易的、非真实的，它是以把你的钱骗走为目的。区别就在这里，这些是非真实的平台。
经济之声：于律师，这种现货诈骗的案例是属于很典型的诈骗吗？
于学会：这实际上就是一些犯罪分子联手制造了一个骗局，然后通过各种手段吸引投资者进入这个局里，最后把投资者的钱骗光。这种骗局现在很普遍，它和电信诈骗、金融诈骗的性质是一样的。
案例：这起事件最初的起因就是跟美女加微信有关：市民阿亮（化名）通过微信，认识了一名头像靓丽的“美女”阿梅（化名）。阿梅的朋友圈每天都会更新，晒出自己的生活照，总是“低调的奢华”，不是宝马车，就是美容院，要么就是在各地旅游。阿亮还打听到，阿梅在“炒现货”，说自己“玩了一两个月，净赚50多万”。阿亮颇为心动，阿梅便发来一个QQ号，向他推荐一个自称“分析师”的“老师”。当晚，在阿梅的指引下，阿亮就投进去20万元，很快赚了2万，不料转眼又亏了3万。第二天，在阿梅指导下，阿亮反复“买涨买跌”，最终一查账目，投进去的20万，仅仅剩下6万多元。阿亮大惊失色，赶紧报警。
接到阿亮的报警后，辖区滁州市南谯公安分局刑侦大队立即介入。经过一段时间的缜密侦查，警方很快发现，引诱阿亮上当的“美女”，是一名20多岁的男青年方某；而方某的身份，是一个位于铜陵市境内的特大“炒现货”诈骗团伙的成员。侦查人员发现，这家“交易所”为了拓展业务，从社会上大量招募“90后精英”。而且该团伙防范意识极强，一般人想要进入绝非易事。为了进入团伙内部掌握证据，一位“80后”民警乔装进入试图应聘，被该团伙以“年龄太大”为由拒之门外。在铜陵警方协助下，该公司总监黄某、副总监刘某，以及30余名业务员被抓现行；在合肥警方的协助下，该诈骗团伙头目郭某和所谓的“股市分析师”孙某落网。经审讯，主要犯罪嫌疑人郭某等人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经济之声：一个骗局的完成，不仅是骗子的骗术高明，更多地也是时间、人物、环境等各方面共同作用的结果。“美女形象”之所以容易被不法分子作为营销的手段，归根结底也是投资者自己放松警惕、贪色贪财，才成为骗子的猎物。想请教一下于律师，您怎么看待这种营销现象？
于学会：第一，俗话说“苍蝇不叮没缝的蛋”，实际上现在所有非法营销都是抓住人心理上的弱点，例如单身男性对美女的向往和人对金钱的贪恋，都是利用人性的弱点来突破你的防线。第二，很多投资者不了解正规的期货市场到底是如何操作的，实际上我国的期货市场是一个大众投资市场。法律对投资者有严格的保护，对期货市场的营销有很强的限制，在正规的期货公司里，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去开发客户的。
法律要求期货公司在为客户开立期货经纪账户前，应当向客户出示《期货交易风险说明书》，期货公司要教育投资者期货市场是可能会赔钱的，风险是很大的，你自己有没有承担风险的能力，你要认清楚，并且要签字确认。
前几年股指期货上市，参与这个市场的投资者要满足更高的要求，每个股指投资者首先要有期货市场的经验，要有足够的资金，还要期货公司对投资者进行风险承受能力评估，投资者要参加股指期货的考试。
如果期货公司不遵守这些制度要求，监管机构有一套惩罚机制，比如证监会可以对违反规定的期货公司进行行政处罚，中国期货业协会可以对触犯规定的从业人员进行纪律惩戒。所以针对期货市场的营销，国家有着严格的限制和要求，主要目的就是保护投资者的利益。
案例：据警方介绍，该诈骗团伙在铜陵、湖南等地分别成立公司，并雇佣业务员冒充单身美女，通过微信、QQ等方式取得他人信任，之后以交易沥青、白银等现货为幌子，以高额回报为诱饵，诱骗投资者在虚假交易系统中频繁买卖，进而赚取巨额手续费、仓储费。民警告诉记者，“阿梅”确有其人，这个外形靓丽的女孩，也是该公司的员工。为了提高诈骗过程中的可信度，阿梅被安排拍摄大量体现奢侈生活的“生活照”。之后，经过美颜处理的类似明星般的“生活照”，被共享到该公司所有“90后”业务员手里。接下来，这些业务员便以“阿梅”的身份，根据事先设置的类似于“不经意露富”的套路，引诱有一定经济实力的男子“自投罗网”。
经济之声：当目标上钩后，这样的团伙“吸金”的主要方式是什么？
邱江：吸金的方式就是做虚假交易的局。这些团伙利用人想一夜暴富的心理，设一个虚假交易的局。它开始也会模仿正规期货市场，会放出一些噱头比如资金安全、行情千载难逢。据我所了解，当“鱼儿”上钩之后，它会先让投资者尝点甜头，之后越陷越深，等投资者投入更多的资金后，再通过小盘暗中操作，配合“分析师”的“帮助”，让投资者渐渐亏得血本无归。
吴三军：任何的骗术无非两个阶段，就跟“打渔”一样，一开始是“钓鱼”，后来是“做鱼”。“做鱼”就是被他“煎炒烹炸”，我想谈谈前面的“钓鱼”。“钓鱼”这个阶段我们称之为营销，营销本身是一个中性词，正规的和非法的其实都可以用这个词。
他们有一些路数特别好玩，比如每个“美女”都会有一个名字，很多人的名字特别喜欢用“A”打头，就像“阿梅”，他们还会使用各种好听的英文名，像Angela、Alice、Amily，让人感觉他们很有国际范儿。因为在微信通讯录里，按字母排序，A排在前面，所以他们有意识把名字设成A开头，这样你一看就能看到。
此外，之前提到的“低调奢华”、“不经意露富”，这个需要点技术含量，现在直接炫富容易拉仇恨。所以她会巧妙地让你知道她有钱，但是侧重点又不在于她有钱。比如她会晒出一个微信余额不足的界面，然后她会说“才买了这么点东西，余额就不足了”，但是你仔细看她的界面，下面每年的年度支付上额都是20万或者30万。又比如晒一张自己在马路旁边的图，然后配文“保时捷突然哪个东西不灵了，哪位车主能告诉我一下呢？”、什么“万能的朋友圈，求助啊”。用这种语气和方式呈现“低调奢华”，这背后肯定是有高人指点的，投资者一定要提高警惕。
经济之声：是的，这种名字A开头、炫富的方式很低调，如果是这样的套路，投资者得注意了，特别是加的还是陌生人的时候。
于学会：实践工作中经常遇到受害者来求助，很多时候很感慨，好多人看起来文化水平也不低，也有份稳定工作，很多时候很奇怪怎么会往里边钻。但是时间长了，就发现，一方面是人的心魔，另一方面是犯罪分子精心研究，经过几十年的演变，从欧美，到台湾，再引进大陆，它精准得抓住每个人内心的弱点。因此要想防范诈骗，还是守住好自己内心，把握好自己，抵制住诱惑。
经济之声：这起案件里，很多人是亏钱的，这些人亏钱之后，往往以为“投资失败”，自认倒霉，正是基于这样的心理，使得这个案件近400名受害者中仅仅阿亮一人向警方报案，对此，几位有什么忠告？
于学会：我认识一个朋友的母亲，她就是被诈骗犯给骗了近100万，我们建议去报案。她说，不行啊，我们住在单位大院里，我要是一报案，所有的同事领导就全都知道了，丢不起这个人。我认为这是一个很普遍的现象。现实中，如果受害者不去报案，诈骗犯会更猖獗，而且会骗更多人。因此，每个人，无论是保护自己的利益，还是帮助社会清除这种“害群之马”，遇到类似情况都应该选择向警方报案。
吴三军：我还是比较关注他们的营销手段，很多骗子得逞是因为你有“心魔”，但是你的心魔是怎么被他们发现的呢？这也叫精准营销。例如你向他开放你的朋友圈，他就非常容易通过你近期的状态了解你是否有这样的需求。一般来讲，电信诈骗，一上来就以恐吓威慑的方式短时间内把诈骗对象的钱骗走。但像这种诈骗就不一样了，她不跟你说投资的事，她就慢慢渗着你，看看你有没有类似的想法。像我就是被钓了两个星期，一直被聊一些不相干的话题，我看这样不行啊，于是就试了下，我主动在朋友圈发了一条状态“北京房价涨这么快，还让不让人买房”。果然第二天她就发信息来说“买房是不是缺钱啊，告诉你有一个方法快速赚钱”。有时候你发个牢骚就会被他们集团迅速抓取到，然后精准地对你营销。
邱江：大家想投资或者想赚钱的心态是很正常的，但是准投资者们还是应该“三思而后行”。首先，你要思考你进这个投资市场有没有一定的风险承受能力，自身的风险承受能力是放在首位的。第二，假如你要做投资，尤其是做期货，你需要有一定的知识储备和专业能力。第三，你需要了解准备进入的交易平台是否合法合规？是否受到政府监管部门的严格监管？如果有，你就会有很多的保障。
期货市场是一个受到严格监管的市场，从资金的管理来说，它有保证金封闭运行，也就是如果一个客户的钱打到期货公司，资金是不能出圈的，期货公司也无法挪动你的钱。第二，你的交易是真实的，也就是说，你的交易是进到场内，进到交易所的池子里去了。你通过期货公司和交易所都可以查到你当时的排队状况，这个交易是可以查询的，是真实的。第三，因为这是一个合法合规的平台，如果出现任何问题，你可以向期货公司咨询，也可以向监管部门投诉，或者直接诉诸法院。你签订的合同以及交易、资金出入记录等都可以作为你的依据。交易平台的合法合规性可以保证投资者的投资安全。
经济之声：一些期货市场的朋友都讲中国期货市场目前的监管号称是世界最严厉的。是这样吗？
邱江：是的，我们的市场非常严格。第一个方面就是我们的信息披露机制，信息披露机制是指我们的证监会、交易所、保证金监控中心、期货业协会以及期货公司都有大量的信息披露出来，也就是说，这个市场的结构、合约的交易规则、从业人员的信息等都是被强制要求公开披露的，包括每个公司的投诉电话，都是要披露出来。这种信息披露能够保证投资者在一个公开透明的市场上进行期货投资。
第二，对从业人员的管理，我们现在都要求持证上岗。我们交易所的合约的变化、规则、交易规则、结算规则、风控规则以及价格规则在网上都是可以查询的，它们都是公开的，所以整个市场可以说是全部透明的。
经济之声：有听众提问，开户这个环节，是不是例行公事，签个字，口头上说几句“行，我知道；好，没问题”就行了呢？
邱江：开户时首先要确认的是你身份的真实性。其次要向你揭示整个市场的风险，也要考虑你对风险的承受能力等，确认投资者是否做好了准备。针对一些大的品种，你可能还需要做测试、考试或者使用模拟盘模拟交易。看似简单的开户环节，实际上是非常重要的，也受到方方面面的严格监管。
经济之声：过去，诈骗团伙、非法集团常用传统手段拉人，现在更借助新的社交手段，利用美女等元素采取“润物细无声”的方式，让人难以辨别。披着炒现货、做投资的外衣，“美女营销”也在为非法期货平台卖力。投资者应该注意些什么？
吴三军：从营销角度讲，现在已经进入到人格化营销的阶段了。过去，我们面对的对象是冰冷的组织，现在已经完全人格化。我分析了他们朋友圈，百分之六十与投资无关，跟平常人发的差不多，偶尔发些鸡汤文和爱心帖，通过一些穿帮的内容我推测背后有类似题库的东西供他们抓取使用。因此，奉劝一句，朋友圈是朋友圈，朋友是朋友，一定要分清朋友还是敌人，哪怕在朋友圈里边。
